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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來藝術運動的高潮,正是如風起雲湧一半,而畫展接二連三,好比舞台上的戲劇,各有首本不同。藝人大都認為在京舉行展覽,是一件標準的事,可惜公共的偉大展覽會場還未有相當的建立,祇有以華僑招待所而暫替,亦是適合於三幾個人團體與個人的展覽而已,尚若大規模者,實在未有相當的場所。記者仍希望政府馬上設計建立,有以慰藝人。

目下中央大學裡有藝風社舉行第二屆畫展,在記者參觀之後,就覺得不連接無系統,一在圖書館,一在藝術科,仍分一天一地了。同時陳列上欠缺不整,加以收件過於太濫,在圖書館的,可云尚堪入目,在藝術科的,簡直如學校成績展覽,甚至印刷品也有,陳列又失次序。

先從圖書館而說,楊劍侯,和少雲,雲鵬合作的山水,有氣魄而偉大,可惜在一個門口冷巷中,如此大好作品也會受人奚落。徐培基之山水,用筆爾雅溫文,而無市俗之氣,張書旂之秋柳,有神有氣,構圖驚人,用筆亦新穎,畫面承舊啟新,天才獨逸,包括不少新進展的革命精神。此二幀又是作門外冷巷之列了。汪亞塵之金魚,筆墨極妙,可惜配景失於調和,胡藻斌之群雄山頭見,寫大虎十二在山石之中,兇惡可畏,佈局得當,寫虎確有研究之特長。但在畫面之中表露作者的環境有不暢之意,足見作者在提筆時有失意之事也。賀天健之石門,作者自以為得意之作,因此再三自題之,但在畫面上不調和,同時東麟西爪,鈞衡不均,死守古法,而無個性之表現,行筆蹇滯失於呆板。陳松年之鵝,行筆極佳,有膽有意,足見其努力用工。鄭褧裳之孔雀,工細而華麗,深得寫孔雀之妙。王祺的山水,確有膽有力,但其缺乏基礎上用工。高劍父之芭蕉,乃一幀應酬之作。方君璧之風雨孤松,構圖極佳,國畫基礎全無。熊氏姊妹之群芳獻瑞,是珠江流域作風過重,未能把個性表現出來。湯完之的山水,雖行筆純熟,但無莊重心意,潦草之作而已。孫福熙之畫,根本都在徬徨歧途上。許士騏卻算為一藝術努力者,但在作品欠缺標幟與目的,同時用墨未得有當。容大塊之山水,畫面極為革新,但無出路之標準,一方不下守古態度,一方脫不了師承,都在徘徊過度之間。胡藻斌之風雨飄搖畫面生氣勃勃,枝勢縱橫,鸚鵝鶩飛,筆意誠而恭。潘懋勛之柳馬及新柳二幀,構圖無大方之意,筆墨與色亦不和合,用意既舊,絕無京華之氣。高劍父之山水,為一晚霞暮色,膽量極豪,不愧為一革命藝人。胡藻斌之高山流水,畫面極清幽,白馬之肥壯,一洗國畫筆過去之陋習。陳樹人之柏,畫面亦妙,絕無時下畫人之氣,可稱清高之作。容大塊之櫻花,極肖陳樹人之筆法,題字更肖之,但此幀遠不及山水之好。何香凝之菊,筆墨與作者行為極肖,而畫面更其像處境矣。姜丹睿三幀,潦草幹來,對個人無表示,觀眾亦無影響,不恭之意,似視世人為無一有知藝者之概。張書旂之群鴿與飛鶩,山芋,行筆簡妙,天才畢現於畫上,惟白鶴一幀,鶴腳寫得極不好,失於忽略無誠意。滕白也之畫,確有聰明活潑。潘天授之山水,雖然老到,但失於枯燥。正覺之鳳仙竹,有張書旂之風,可稱現代之良品。戴蒼奇之虎,實際連犬也不像,料必其對於真虎見得少。其餘不少佳作,但是不誠不恭之出品格外多。再就南高院而說,林洪平之靜物,錢鑄九之風景,王少陵之街,施世珍之鐵工,沙季同之便食店,夏同光之秦淮水,孫多慈之靜物,陳曉南之鍛工場,朱士傑之人體,李光祖之魚,呂斯百之人像,洪徵厚之靜物,皆為精彩之作。而構圖亦有深妙,色彩更為調和。費成武之油畫過於工,反帶有機械性,粉畫頗佳,但圖案過於普通。蔡威廉之油畫,用色過於惡濁,構圖平凡。郁風之水彩畫極好,油畫不成。胡粹中之水彩,用筆過於舊陋而無生氣,胡亞光之油畫均為惡濁之氣。張明靜之山水,極為瀟灑幽妙,潘玉良之人像輕輕幾筆,而有恭誠之處,能把模特兒與作者個性,表露於畫面之上。方君璧之油畫,多年不改其作為,用色過於寒冷而寡。顏文樑之油畫,過於幼稚無膽量,張棫新之市隅,能表現光之特點。許士騏之林主席像,極為像肖,然在浮雕而論,則過於高而厚,應要平而薄,此可稱妙品。胡藻斌之鱷魚,此為國畫之創見,極惹人注目之作。王建鐸與王諾知之水彩畫,亦稱佳作。其餘圖案及攝影亦多傑作,因陳列未能分別清楚介紹,使觀眾難於認別,頗以為憾。同時印刷亦多,或者因為藝風社與蘇州美專有友誼的關係而至,完了。

五月二十二日中國日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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